向“白种土著人”传教
外士纳瓦教导的大众化延伸为圣帕布帕德来到西方提供了神学的依据――因为按正统印度教的标准,所有西方人实际上都归属于不可触碰的等级。即便如此,圣帕布帕德一开始就将自己的使命指向了西方的政治和文化精英。比他的传教之行更早几年前,圣帕布帕德已经在翻译和评注《圣典博伽瓦谭》时写道,这本著作是为整个人类社会的灵性复兴而呈献……为的是给世上被误导的文明的无信仰生活带来一场革新运动”。那个时候,他认为这是场自上而下的文化之革新。
我们确信,如果《圣典博伽瓦谭》的超然信息能被世上的领导人物接受,那肯定就会有心灵的变化,而人民大众自然也会纷纷效仿。人民大众是……现代政治家和领导手中的工具。如果领导心灵转变,那整个世界形势气氛肯定也会发生根本改变。
尽管后来事实表明美国的领导人并没有被奎师那意识吸引,圣帕布帕德却出乎意料地在嬉皮士――他曾一度称他们为‘被社会宠坏的孩子’――中受到欢迎。圣帕布帕德到达的第一年,他们便成群出现。经常的,圣帕布帕德发现,嬉皮士是‘我们最好的顾客’。 据圣帕布帕德说,他们接受的原因是:“西方的年轻人已经达到弃绝的境界。他们事实上已经厌倦了来自物质享受的快乐”。1971年,圣帕布帕德讲解《博伽梵歌》的课中说:
……这些美国年轻人厌烦了追求物欲的生活方式。他们想要一种比较灵性的东西。但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信息,也没有这样的领导,于是他们就变成了沮丧又迷惘的嬉皮士。现在,因为出现了具有实质意义的东西,他们就接受了。这就是奎师那意识运动取得成功的秘诀。
虽已‘达到弃绝’,美国的年轻人因为缺乏灵性指导,他们痛苦地依赖着性与毒品。对于圣帕布帕德来说,这些嬉皮士们显得相当‘乖张’、‘哀伤’、‘可怜’、‘不洁’、‘没有食住保障’、‘不负责任、没有节制’、‘懒惰地躺着,没有任何建树’,等等。从某个角度来说,反传统文化使得圣帕布帕德成了他们的偶像。但圣帕布帕德仍是强烈反对嬉皮士理念,并不断地劝诫他的追随者们不要再按嬉皮士的方式生活。
无论如何,我们发表文章时一定要非常小心,不要给大众留下我们有嬉皮士运动倾向的印象。我们的文字里决不能有一丁点嬉皮士观点。关于这一点,我一定得说,如果你对嬉皮士运动有任何同情之心,请将它放弃。
虽然高迪亚外士纳瓦宗能被移植到现代西方是令人惊讶的,但在美国最早追随它的人,大都来自激进的非主流和反叛青年,这到没有令人感到意外――对那些熟悉宗教历史的人尤其如此。尽管圣帕布帕德可能希望更多地吸引官方的注意力,他还是将嬉皮士的加入视为天意,并依靠着圣名的力量积极地传播,以达到需要的效果。就这样,这个运动以极快的速度发展起来。
表面上看,这是有些奇怪的,帕布帕德传播的信息本质上非常的传统和保守,却吸引了如此激进的青年们。他的吸引力何在?是因为他对现代物质文明持续系统的批评强烈地引起了他们自身觉醒的共鸣吗?然而,在我看来,这强大的吸引力还是来自圣帕布帕德带给人们特别希望的能力:将神圣的理想当做真实的人生目标,实际可行的事业。因此,西方的年轻人们便确信他们能够在今生直接体验神的存在。虽然圣帕布帕德也已清楚说明,要取得这等成就需要保持百分之百的纯粹标准,他的追随者还是确信,尽管他们过去曾犯错误,现在也仍受条件制约,他们仍能在圣帕布帕德的指导之下取得成功。
因为圣帕布帕德成功立足于反传统文化,这很快就引发了运动内部的问题。他的早期追随者年轻,不成熟,未受训练,也没有经验。因为曾有过反传统文化的历史――或许还因为美国社会的战后影响,大部分人还都在精神、道德以及灵性上失调。简言之,圣帕布帕德的运动是用不确定原料创立的。他确信自己的努力乃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并且怀着强烈的紧迫感。在猛烈的暴风雨中,你就只能用任何现有材料快速搭建庇护所,哪怕建筑师事后可能会提出批评。圣帕布帕德非常清楚自己的成果有缺陷,在写到他管理这一运动的困难时,他作出过如下惊人的声明:‘奎师那没有给我送来一流的人。他送给我的是二、三流人。”
该运动早期的急速发展还造成了进一步问题:新人们在物质生活和灵性上都不够成熟,也缺乏训练,却得承担起领导的地位和责任。例如,我在1971年一月份搬进费城庙宇,到十月份,他们就让我做了庙长,十二至十五名奉献者的生活和灵修都由我来照顾。我的资格在于比其他所有人年龄稍长一点,有过正规的职业生涯,读了三年的研究生。虽然我从来没有管理过任何人和事,而且还在艰难地维持自己灵修的规范原则,当时却找不到别的人来承担这个责任。现在回想起我所完成的那个工作,我后怕得发抖。我相信这就是当时亿世康的典型情况。
另一个问题来自当时两代人之间的冲突。蔑视社会及其所有制度,这典型的反传统文化烙印留在了亿世康的早期发展中,某些地方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保留着这样的倾向。结果,奉献者通常会不必要地敌视权威(包括自己的父母);当这些权威相应回敬时,问题便加剧了。出现过类似这样的情况,当反传统文化的敌对情绪和奎师那意识哲学中的某些特定理论结合后,就恶化成充满敌意的反律法主义。而当这问题发挥到极致时,便造成了西弗吉尼亚的新温达文社团的悲剧。
然而,尽管早期的发展困难重重,这个运动还是成长并发展起来,并能够提供特别繁多的灵修规范原则给需要的人。回顾过去,或许可以说,圣帕布帕德本来可以暂停发展运动,直到恰当地训练好他的领导人为止。我肯定他是知道其中的风险的。但面对这拯救堕落灵魂的天赐良机,他不可能不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利用。他宁可相信积极结果是永恒的,而消极的因素则是短暂的。就我个人而言,我深深感激他作出的决定,尽管有着随之而来的风险和缺点,他仍是允许亿世康迅速扩展――这拯救了我。
对于早期的追随者来说,圣帕布帕德似乎是给予了某种他们自己被从小灌输的宗教中所没有的东西――对神的直接灵性体验,而不仅是教条或‘书本’知识。奉爱瑜伽是一种灵性训练,其目标是通过特意的培养而改变或‘净化’人的意识,以使得神性能够最终成为一种可直接感知的现实。
巴克提·尤嘎目标的系统性和结果的可体验性,使它和现代物质科学有了一个共同特征。实际上,圣帕布帕德将梵文词‘vijnana’翻译为‘科学’,称其为‘觉悟自我的科学’。为实践这门科学,人必须把自己当作逐步净化意识的实验对象,进行严格的规范修行,如每天在黎明之前起床,用最初的四、五个小时来进行奉爱的实践(这被称为‘早上的活动’)。在这段时间里,有两个小时要持念珠念颂,以完成每日念诵1,728次哈瑞·奎师那曼陀的承诺。
另外一个要求,是严格遵守圣帕布帕德提出的‘为获得解脱的四个规范’。首先,不食鱼、肉、蛋。对其最严格的理解是,奉献者只食用供奉给奎师那而圣化过的食物。第二,不服用麻醉品,意味着连更轻微的麻醉品如茶和巧克力也要避免。第三,不赌博,不仅包括戒赌、戒投机,也理解为不参与浪费时间的娱乐活动,如运动、看电影、电视等。最后是关于反对非法性行为的训令,这里禁止的不仅是婚外,甚至还包括婚内不是为了生育后代的性生活;为了生育,可以一个月一次,在妇女可受孕时进行;后面的这个禁令,是为了让人在一生的经历中,尽量低程度的涉及性活动(无论是思想、言语和行为)。
圣帕布帕德非常清楚地说明,自我觉悟和感观享乐是互相排斥的,他拒绝在这方面有所妥协。他的追随者有这样的趋向,认为自己童年时代接受的教条似的宗教之所以了无生气,令人沮丧,是因为它们在制度上允许了感官享乐。
因此,对于许多人来说,亿世康的规范原则的严格性便成为这一运动的有效性的特征。它不是受到排斥,反而成了一个吸引人的因素。
此外,强调恪守严格的奉献修行,与桑克伊尔坦时具有超凡魅力的激情洋溢又紧密相联。据说,桑克伊尔坦是时代之宗法,这表明奉爱服务能够通过感官和情感的丰富活动来获得高度专注的意识――这就是巴克提·瑜伽的基本原理。
桑克伊尔坦会产生强大的能量,这很容易调动起富有感染力的热情和兴奋感,再加上参与者的情感在严格遵守规范原则后具有了固定的导向,他们的感受更是极大的增强了。反过来,桑克伊尔坦和阿尔查纳能够调动人的情感和感官,令人自然而然地用遵守原则的行为取代了种种物质的活动,而不仅仅是乏味的停止活动。因此,这些年轻人不仅自己充满信心,热情高涨地遵守随规范原则,而且将这些原则作为他们的行动标语――亿世康这与众不同的稳定特征,使它不同于当时在东方出现的其他新兴宗教以及西方传统的主流宗教。
亿世康从一开始就胜于别的宗教,令成员接受了一个极高的理想目标,即:作为‘奎师那的纯粹奉献者’,人当完全投入地服务神,不带任何个人动机,而且毫不间断。这一标准,圣帕布帕德这位阿查尔亚已做出榜样,令众人可以跟随。大家公认,接受了启迪奉献者必须严格追随规范原则,并且使自己符合这一标准,就算不是出于自发的神爱,至少也是出于遵守经典或古茹训令的责任。
对于那些在成长在气氛松懈、日益渲染务实的都市情调的美国年轻男女而言,要达到这新的标准,自然是一个艰难而又漫长的挣扎过程。但早期的亿世康并不容易发现这些困难,当时遵守规范原则就象入门口令一样重要,而且实际上,在亿世康被认可的唯一方式就是接受启迪,这就使得严格追随这些原则成为效忠圣帕布帕德的必要条件。同时,那些已加入协会的成员,本身还是个初习者,为了得到认可,他们渴望并实际发生了迅速的转变;于是,奉献者心目就形成了一种脱离社会的理念,完全溶入亿世康的庙宇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