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Gopi Gita Devi女士辛勤翻译的文章,我只是检查其中是否有错别字,略加修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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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茹阿文铎·斯瓦茹帕·达斯今年初在德国‘外士纳瓦学术会’上发表了一篇论文。在文章中,他谈到了国际奎师那意识协会(以下简称亿世康)经历的那个被称为“改良运动”的历史性发展阶段,分析了它对亿世康管理和协会结构的冲击,以及亿世康是如何不断进行自省和改良的。自从20世纪80年代中期爆发的那些充满感情的内部辩论,以及它们给亿世康的自我感知带来巨大变化之后,学者和研究员都在等着有人来评述所发生的一切、发生的原因及其过程。茹阿文铎·斯瓦茹帕的文章,记录了他的种种感受和亿世康近十年内翻云覆雨的发展经历,打破了这并非故意照成的、令人不安的沉默。
1971年,我成为亿世康的一员,经历了一生中脱胎换骨的变化。我放弃了旧的生活方式,离开旧的社交圈子,完全投入紧凑的庙宇生活;因为内心的转变,我现实的生活也发生了彻底的变化。我成了自己土地上的一个陌生人。
之所以踏上如此艰辛的道路,是因为我确信自己正经历一个‘人生存在’的十字路口:我正离开物质的维度,进入灵性领域;从过往的恶梦醒来,进入永恒的平和。亿世康的神庙是天国的大使馆,看似建立在玛亚的领土内,实际上却受神圣的权柄控制。在这里,物质的种种约制力及欲望均毫无效用。
回首自己二十六岁时的往事,我为自己的天真而感到后怕,同时也敬畏自己的勇敢牺牲。虽然当时既愚蠢又无知,今天的我却比以前任何时候还坚信,靠着神的仁慈,那是一个正确的选择,那段经历正是我如今得以维持生命的灵性资本。我所怀疑的是,当已经明白,划分神性与非神性的界限并不等于划分亿世康成员与非成员的界限;发现自己和其他人一样曾加入(我是特别地投入)一个做过令我惊骇和羞愧事情的协会时,今天的我是否还有勇气作同样的选择――毕竟超然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达到,且那段历史时期的所作所为绝不会轻易被忘记。
我在年轻时加入亿世康,当时这个协会也是新生儿。经过二十五年的成长,我们一起变得成熟。无论如何发挥想象力,你也不能再把我称为 “年轻人”。同样的,我们也不能再把亿世康称为 “年轻的宗教”。经历过困苦与挣扎,这个协会已经能够意识到――被迫的意识到它自己的局限性,并从结构上制定了自我批评和纠正的制度。我想让大家知道的,我认为是亿世康在挣扎中所面对的核心问题,这问题来自它做出的灵性努力和它所处历史环境。
亿世康的目标是培养神的“纯粹奉献者”,即不带任何个人动机、毫不中断地服务神,且摆脱了所有物质欲望的人。亿世康并不认为这仅仅是我们肯定无法达到的理想。相反,它有能力以一种极其生动的方式向其成员及潜在的成员展示,这其实是一个切实可行的目标。于是,后者便接受了这个理想。它需要人们从行为、言语和思想上做到彻底、持续的纯粹。亿世康告诉人们,纯粹奉爱服务虽然极为崇高,却是可能达到的目标。无论何时,亿世康成功地吸收新员、并且得到他们的高度承诺,这都是因为它在传教时有着极大的信心。人们加入并且留下,是因为这一高层次的完美似乎是真实可期待的。
亿世康能够让人们接受这一理想是值得追求,而且又可望成功,力量大部分来自于成功奉献者的真实存在,也就是一位楷模,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个人物――古茹或阿查尔亚,不仅要树立一个众人可见的完美榜样,同时也能够给予众人祝福,令他们获得同样的进步。因此,机构本身需要有看来已经实现这个理想的奉献者。
亿世康曾面对的问题是如何积极有效地处理自己的错误,实现自己的理想。许多人都被奎师那意识的准则吸引,但实际上能够遵行的人却不多。它的公众问题(或丑闻)产生的原因,在于机构推脱责任或无法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许多奉献者看来,这些事根本就不该发生。
由于大部分早期新人社会地位的边缘化,亿世康从一开始就面对很大的困难。那些成员都很年轻,且非常悖逆社会主流,加入亿世康后他们更是变本加厉,他们先是退出社会主流而成为反传统人士,再从反传统加入亿世康。于是,六十年代的某些反传统心态便遗留下来,成为亿世康非正式文化的一部分。
“容易又崇高”
当年近七十的A.C. 巴克提韦丹塔·斯瓦米(后来被誉称为‘圣帕布帕德’)开始在纽约城传教时,他用了两个词来描述奎师那意识,这后来成了标语。他说:奎师那意识‘既容易又崇高’。这种组合似乎不太可能,因为容易做的通常很普遍寻常,而崇高的则很难实现。然而,在呈现这一不太可能的组合时,圣帕布帕德却非常忠实地代表了他从印度接受到的外士纳瓦(一神论、奉爱)传统。
高迪亚外士纳瓦宗自十六世纪就在孟加拉一枝独秀,它另一个更为古老的外士纳瓦传统的复兴。这复兴乃是圣柴坦亚·玛哈帕布的成就。和他的欧洲同代人马丁·路德一样,玛哈帕布强调跟神建立一种直接、亲密的个人关系,无需经由传统的祭师和种种仪式。而玛哈帕布更是宏大地将这种关系推广至所有人,甚至包括流浪者、低贱者和堕落者。
总体而言,这两种趋势与传统的外士纳瓦宗相符。外士纳瓦宗总是把与超然之人的联系作为最高的救赎;这位超然的人,从本体论说来,它比否定派神秘主义达到的无区分的梵更高。此外,外士纳瓦宗一直努力为传统文化中被剥夺权利的人们提供灵性救赎的途径。玛哈帕布进一步强化了这一趋势:他教导并实践了一种与神建立最切身、机密关系的方法。
根据高迪亚外士纳瓦神学,神有大众的一面,也有个人的一面。当他展示自己的力量与权威时,他被称为纳茹阿亚纳,众生以敬畏的心态服务他。然而,当他抛开自己的统治身份,更多地展示自己的魅力与甜蜜时,他便被称为奎师那,最具吸引力的人。为了享受亲密的爱心交流,奎师那让亲近自己的奉献者忘记他是神,这样奉献者们就能以兄弟、父母或者爱侣的心态服务他。主柴坦亚教导说,能够获得这样对神的亲密服务,便是最高的灵性成就。不需要等到将来――纯粹奉献者能够在当下充分体验这种极乐的关系。恰当修习奉爱服务的结果便是直接体验神圣的喜悦。玛哈帕布自己在感受这种灵性喜悦时,也经历极大的身体变化。
柴坦亚·玛哈帕布的另外一个努力是,将这种与奎师那的关系带给所有人,包括那些因出生或习惯而被视为堕落或者没有文化的人。他的一些最为杰出的追随者并不是正统印度教徒出身。例如,被主柴坦亚推崇为吟唱、吟诵圣名典范的大师塔库尔·哈尔伊达萨,便是出生于穆斯林家庭。而曾因为侯赛因 ·萨哈统治的土耳其政府服务而被种姓制排斥的萨纳坦·哥斯瓦米和茹帕·哥斯瓦米,后来也成了他的伟大使徒。这博大的胸襟是对世袭婆罗门种姓制地位和特权的蔑视。他在经典中宣传:纯粹奉献者无论出生多么卑微,他也高于最具资格却没有奉爱的婆罗门。
玛哈帕布能够引证外士纳瓦文献来证明祂宽广胸襟的正确性:修习奉爱服务能够使人获取灵性力量,将不可触碰的人与土著人提升至韦达文化中的最高地位。而且,主柴坦亚还将集体唱颂圣名这一奉爱服务作为他的改良运动的核心,这一程序自然而又悦人,不需要任何预先资格,而又拥有巨大的净化力。
就这样,主柴坦亚·玛哈帕布为进入神的个人生活领域铺设了直接通道。而且,依靠这一切实可行的程序,他能慷慨地解救所有人,无论高贵还是低贱、无知还是博学、平庸还是杰出、堕落还是守法的。圣帕布帕德将这一切浓缩为一句“容易而又崇高”。
然而,必须强调的是,“容易”并不意味着“廉价”。这一“容易”的程序应该能够让人获得完全的资格,进入“崇高”的地位。其可实证的进步特征是,人心中的色欲、贪婪和愤怒都完全消失;完全合格进入奉爱服务的更高阶段便意味着所有物质欲望的完全消失。例如,任何人如果仍受世俗性欲影响,他便无法理解奎师那的情爱故事。主柴坦亚·玛哈帕布的宽大并没有阻碍他在追随者中推行严格的行为标准。
这独特的结合体,被圣帕布帕德忠实地移植到美国,成为一种决定性的内在张力,为亿世康在西方的发展提供了动力。